編者按：本文是《Minesweeper》的試讀章節(jié)，這是一本講述《掃雷》游戲歷史的新書，作者Kyle Orland將帶你回到上世紀90年代初的微軟，詳細記錄了《掃雷》是如何吸引無數(shù)員工，并幫助公司開拓Windows游戲領(lǐng)域的故事。

(相關(guān)資料圖)

1990年，《掃雷》的早期版本在微軟內(nèi)部發(fā)布后迅速走紅。

“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測試人員?！痹谏鲜兰o90年代擔任微軟娛樂部門首席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的利比·杜贊·納托爾說，“只要你在大廳里走一圈，就會在同事的電腦上看到它。當時我們在微軟經(jīng)常工作到深夜，有時候到晚上9點會休息片刻，玩一局《掃雷》。”

“毫無疑問，它在微軟內(nèi)部經(jīng)過充分測試。”第一代Windows娛樂合集（Windows Entertainment Pack）的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查爾斯·菲茨杰拉德補充說，《掃雷》正是在這個合集里首次亮相。程序員羅伯特·唐納也說，他不用專門找測試員來幫忙完善產(chǎn)品?！懊慨斢腥嗽谟螒蚶锇l(fā)現(xiàn)漏洞，我就會讓他發(fā)一張截圖過來，接下來就是尋找程序中的邏輯錯誤?！?/p>

在初次接觸Windows系統(tǒng)的用戶看來，《掃雷》其實很有些難度……

另一位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布魯斯·瑞恩也遇到過類似的事。有一回他收到營銷部門同事邁克·斯萊德的郵件，斯萊德堅持認為《掃雷》的專家難度根本不可能打通。“他告訴我都試過20次了，根本過不了?！焙髞砣鸲髯哌M對方辦公室親自示范，花10分鐘打通了一局專家模式，才終于說服了他。

雖然微軟辦公室里坐滿了注重邏輯思維的工程師，但并非所有人都喜歡《掃雷》，這引發(fā)了兩極分化的評價?！拔④泦T工都善于分析，他們喜歡《掃雷》的嚴密邏輯性，但也有同事說完全搞不懂這游戲哪里好玩。很多人胡亂點擊，一觸到地雷就完蛋了，他們覺得這就是一款完全靠蒙的游戲?！?/p>

比爾上癮了

在微軟內(nèi)部，《掃雷》成功地吸引了最重要的支持者?！氨葼柹习a了。”菲茨杰拉德說。

身為微軟創(chuàng)始人兼首席執(zhí)行官，比爾·蓋茨有錢購買更高級、更精致的娛樂產(chǎn)品，但他對《掃雷》更感興趣?！拔矣浀帽葼柊l(fā)郵件問我，剛剛在10秒內(nèi)完成了一局初級《掃雷》，這成績還行吧？”瑞恩回憶說，“我告訴他10秒真的很好了，目前紀錄是8秒。很顯然，由于比爾的成績非常接近世界紀錄，他立馬樹立了一個新目標，那就是打破紀錄?！?/p>

瑞恩透露，蓋茨對《掃雷》實在太上癮，以至于他不得不將游戲從比爾的電腦里卸載掉。但這仍然不足以阻止蓋茨朝著他的目標邁進?！坝捎谟涗浉叻值奈募苋菀仔薷?，我們定了個規(guī)矩，那就是當你破紀錄時，必須有人在場看到?！狈拼慕芾抡f，“某個周日下午，我們突然收到比爾發(fā)來的郵件：‘嘿，我剛剛拿到了一個新的高分，就在邁克·霍曼（前微軟總裁）的電腦上?！敃r我們都懵了?！?/p>

早期的Windows版本里并沒有幾個游戲，那時微軟也從未想過大力發(fā)展游戲軟件

瑞恩也對那次離奇經(jīng)歷記憶猶新。那天下午，蓋茨打電話叫他到公司，然后和另外幾名同事圍坐在霍曼的電腦前，確認他的《掃雷》初級難度新高分——5秒。“我們來到辦公室時已經(jīng)晚上7點了。霍曼曾是波音的高管，沒什么幽默感，所以……比爾下班后一直待在公司，然后溜進總裁辦公室，只為了玩《掃雷》，這畫面太怪異了?！?/p>

“那時我才意識到，一款游戲究竟可以浪費多少寶貴時間?！碧萍{說。

無法打破的紀錄

鮮為人知的是，為了戒掉蓋茨的游戲癮，微軟的一些關(guān)鍵員工采取過極端干預措施。

“梅琳達的職位比我高一級，但我們屬于同一個部門?！比鸲髡f。梅琳達·蓋茨是比爾·蓋茨的前妻，二人在1994年舉辦婚禮，而在蓋茨對《掃雷》上癮的1990年，他倆正開始約會。

據(jù)瑞恩回憶，有一天梅琳達把他叫進辦公室，拜托他幫公司個忙，不要再和比爾分享《掃雷》的紀錄了。梅琳達坦白說，蓋茨對游戲的關(guān)注不是一件好事，因為他有很多重要決定要做，不該占用他的時間。

經(jīng)過仔細考慮，瑞恩決定說服蓋茨，讓他相信《掃雷》的最高分紀錄永遠遙不可及?！袄椎姆植际请S機的，如果所有地雷都聚集在右下角，那么玩家完全可以1秒通關(guān)。你只要玩的次數(shù)多，總有希望做到這一點?！?/p>

1993年，蓋茨和未婚妻梅琳達（前排左二）觀看籃球比賽

為了實現(xiàn)“無數(shù)局”《掃雷》，瑞恩使用了一個叫做“Macro Recorder”的Windows程序——它會自動點擊屏幕的某個地方，緊接著一遍又一遍地開啟“新游戲”。“我讓它自動運行之后就去開會了，大約4小時后，它只用了一次點擊就清掉了地圖里的所有地雷。當時我甚至不在辦公室里，覺得它相當高效?！?/p>

隨后，瑞恩將“1秒鐘”的新紀錄截圖發(fā)給蓋茨，并在郵件里寫道：“抱歉，你的5秒鐘紀錄已經(jīng)被永遠超越，我認為你不可能在1秒內(nèi)完成挑戰(zhàn)?！?/p>

瑞恩從來沒想過會收到回信，因為對微軟員工來說，沒有什么比收到蓋茨的郵件更可怕了。但次日上午，瑞恩就在自己的郵箱頂部看到了蓋茨的回復。蓋茨自嘲地將“董事長被取代”作為郵件標題，并寫道：“我的關(guān)鍵技能正在被電腦取代，科技發(fā)展得太快了，當機器能夠比人類更快速地做事時，我們?nèi)绾伪３秩祟惖淖饑?？?/p>

“1秒”世界記錄

瑞恩說，蓋茨的這句話聽起來很有詩意?！爱敃r大部分人寫郵件都非常簡略，會出現(xiàn)很多拼寫錯誤，但比爾確實花時間思考了這個問題……我甚至感覺，他就像在寫自己的墓志銘，或者類似的東西?！彪m然蓋茨的語氣似乎很絕望，不過瑞恩知道他是在開玩笑，因為郵件的下一句是：“我想得試試中級難度了?！?/p>

“他的想法是：‘好吧，來看看還有什么是機器贏不了我的?！比鸲髡f。

第一個爆款

在某個平行宇宙里，《掃雷》可能仍然是一個鮮為人知的測試程序，只在微軟內(nèi)部流傳，被包括蓋茨在內(nèi)的一小群員工記住，永遠不會被公眾知曉。事實上，微軟最初只想將它作為圖形界面編程的自學教程中的一部分，沒打算面向消費者發(fā)布。

即便科特·約翰遜（《掃雷》的程序員之一）和唐納確實有意制作一款商業(yè)化游戲，他們也不太可能在微軟做到，畢竟從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，微軟并不是一家游戲公司。

“如果談論游戲，當時我們唯一的一款就是《微軟飛行模擬》?！比鸲髡f，“但如果你玩過的話，就知道它根本不算是一款真正意義上的游戲。《微軟飛行模擬》很有趣，吸引了不少愛好者，但至少在那個年代，游戲里沒有任何分數(shù)或者勝利條件，也沒有能驅(qū)使你做任何事情的目標?！?/p>

《微軟飛行模擬》最早的版本誕生于1982年

在Windows 3.0問世前，早期Windows版本里包含一款預裝游戲《黑白棋》（Reversi，也稱為《翻轉(zhuǎn)棋》或《奧賽羅棋》）。這款棋盤游戲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世紀，規(guī)則簡單，但對玩家不太友好——單人在與AI對局時沒有太多學習空間，也找不到任何幫助文件。“很多人只玩一次就放棄了，還會吐槽說《黑白棋》里連最高分數(shù)都沒有。”

直到1990年5月，Windows 3.0的發(fā)布讓微軟內(nèi)部的一些人相信，公司應當投入更多精力制作和銷售Windows游戲。因為Windows 3.0第一次預裝了微軟《紙牌》，這是Windows游戲歷史上的首個爆款。

紙牌熱潮

“我們在發(fā)布Windows 3.0之前就知道，幾乎所有員工都很喜歡玩紙牌?！比鸲骰貞浾f，“我們得謝謝它，這款產(chǎn)品令我們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，然而我們并不確定公眾是否會喜歡……當時微軟是一家非典型的公司，直到最后時刻才決定推出《紙牌》，而且?guī)缀鯖]有對它做任何宣傳?！?/p>

不過，《紙牌》很快就吸引了海量玩家。“看到世界各地的人都在玩，游戲總時長甚至達到了數(shù)百萬小時，大家都很震驚，這完全出乎意料?！?/p>

隨后幾十年間，世界上每一臺預裝《掃雷》的Windows電腦里都會安裝一份《紙牌》游戲。這使它成了極少數(shù)與《掃雷》同樣歷史悠久，且擁有深遠影響力的電腦游戲之一，也讓許多人在潛意識中建立了這兩款免費游戲之間的緊密聯(lián)系。

但就純粹的用戶使用率而言，《紙牌》在所有Windows游戲中獨占鰲頭。在回顧計算機歷史的《友好的橙色光芒》（The Friendly Orange Glow）一書中，作者布萊恩·迪爾寫道：“根據(jù)Windows系統(tǒng)的遙測統(tǒng)計，微軟得到了人們在電腦中使用各種程序的粗略數(shù)據(jù)，發(fā)現(xiàn)《紙牌》是排名前三的程序之一……領(lǐng)先于Word和Excel。”

《紙牌》開發(fā)者Wes Cherry在當時還是一名實習生，他本來只是想練習編程技能，不曾想竟開發(fā)出了Windows中最受歡迎的游戲之一

Media Metrix也曾提供類似的歷史數(shù)據(jù)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00年3月，《掃雷》在美國擁有大約730萬名玩家，而同月8700萬名家用電腦用戶中，多達2230萬人都在玩《紙牌》。

“從8歲到80歲，每個人和他們的狗都玩過《紙牌》?！鼻拔④浶蓍e游戲設計總監(jiān)，曾負責管理《紙牌》和《掃雷》現(xiàn)代版本開發(fā)的凱文·蘭伯特說，“《紙牌》擁有數(shù)億用戶，玩家在這款游戲上花費的時間，幾乎超過了任何一款Windows自帶程序?！?/p>

《紙牌》之所以廣受歡迎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相對簡單，為玩家提供的容錯空間更大。就算隨意點擊，也很快就能搞懂該怎么玩，知道如何將顏色交替的紙牌堆疊起來，讓數(shù)字依次遞減。作為對比，如果你在《掃雷》中亂點一通，那么基本上馬上就輸了。很多玩家從未走出“隨機點擊”階段，甚至從來沒有試著去理解網(wǎng)格中彩色數(shù)字的含義，以及玩法背后的邏輯規(guī)則。

雖然Windows在幫助文件中提供《掃雷》的規(guī)則，但許多玩家在看到數(shù)字時就被嚇跑了，甚至也不會考慮尋求幫助?！啊稈呃住犯婀?，更考驗數(shù)學思維。”蘭伯特表示，“有些人會說，我不喜歡數(shù)學，所以也不會喜歡《掃雷》。”

《掃雷》常常讓人聯(lián)想到數(shù)學測試，《紙牌》則更容易讓人想起充滿活力的慶祝活動?！啊都埮啤返狞c睛之筆是游戲結(jié)束時的場景，也就是像瀑布那樣落下的紙牌。”瑞恩在談到獲勝后的過場動畫時說，“一張張紙牌依次在屏幕上跳躍，留下五顏六色的痕跡，所以人們一旦獲勝就會很有成就感?！?/p>

初代Windows娛樂合集的成功為微軟堅定了信心，為此后進軍游戲市場開辟了新道路

抓住鼠標

與此同時，《紙牌》還以一種溫和、易于理解的方式，向Windows用戶介紹了全新的圖形用戶界面的概念，包括讓人們熟悉怎樣使用鼠標——對那些習慣于完全使用鍵盤操作的MS-DOS用戶來說，鼠標是一種新的、有時會令人感到困惑的輸入設備。

在Windows誕生初期，很多人需要學習如何使用鼠標。“培訓者會告訴他們怎樣放下鼠標，或者怎樣分辨左右鍵?！奔{托爾說，“所以我們想借助《紙牌》讓人們更熟悉鼠標的用法……幾乎所有培訓者都會在教學中使用《紙牌》?！?/p>

納托爾將《紙牌》描述為Windows鼠標操作的一套教程，不過在某些前微軟員工看來，這更像一種自戴高帽式的言論?！拔覀兇_實說過，微軟之所以將《紙牌》加入到Windows系統(tǒng)，部分動機在于讓人們能輕松地練習鼠標操作，但那大概是為了刻意展現(xiàn)一些意義?！狈拼慕芾抡f，“《紙牌》幫助很多人適應了鼠標，可它首先是一款有趣的游戲?！?/p>

無論如何，對90年代的許多電腦用戶來說，預裝的《紙牌》《掃雷》等游戲為他們提供了初次使用鼠標的體驗。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，從休閑解謎到第一人稱射擊，幾乎所有品類的電腦游戲都支持玩家使用鼠標操作。

1983年微軟發(fā)布了首款鼠標產(chǎn)品，和Microsoft Word封裝在一起發(fā)售

“在那個年代，大部分游戲都支持鍵盤操作?！碧萍{回憶說。但唐納之所以決定將鼠標操作加入到《掃雷》中，是因為他想了解相關(guān)的編程知識，并鼓勵玩家同時使用兩個按鍵。“我想讓人們看到，鼠標右鍵可以輕松地用來標記潛在的地雷位置，因為蘋果的鼠標上只有一個按鍵。”

瑞恩還指出，《掃雷》鼓勵玩家使用鼠標右鍵，從而有效推廣了Windows的主要特色。“當時，許多Windows軟件都支持右鍵操作，但人們很少用，或者根本沒有意識到還可以這么做……如果有人點擊右鍵看到屏幕上彈出某些東西，可能會非常驚訝?！?/p>

正如瑞恩所說，《紙牌》的成功讓微軟意識到：“玩家對游戲感興趣，我們可以讓Windows變得更有吸引力。在Windows 3.0發(fā)布后，如果你想了解人們最喜歡它的哪項功能，很多人的答案都是《紙牌》。人們不會提到多線程、多任務，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?！?/p>

在微軟內(nèi)部，一些高管很快就從用戶的這種反應中發(fā)現(xiàn)了營銷機會?！爱敃r我們正處于DOS時代，所以很多人會問，為什么我要買一臺Windows電腦？為什么我非得在新硬件上花更多錢？我不想額外花錢了?！比鸲髡f，“我們意識到可以將游戲作為一種工具，更直觀地向人們展示圖形用戶界面的運作方式，并且讓更多人對它感到興奮。”

如今，Windows控制著電腦游戲市場的大部分份額，全世界數(shù)以億計的PC玩家圍繞這個操作系統(tǒng)構(gòu)建他們的游戲裝備。從某種意義上講，如果沒有30多年前問世的《掃雷》《紙牌》等游戲，電腦游戲市場不會經(jīng)歷連續(xù)幾十年的繁榮發(fā)展。但在上世紀90年代初的微軟，讓人們相信游戲?qū)蔀檫@家公司未來的一項關(guān)鍵業(yè)務絕非易事。

本文編譯自：https://arstechnica.com/gaming/2023/02/how-bill-gates-minesweeper-addiction-helped-lead-to-the-xbox/?comments=1&comments-page=1

原文標題：《How Bill Gates’ Minesweeper addiction helped lead to the Xbox》

原作者：Kyle Orla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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